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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凌波微步(2 / 2)

抑的人忍不住投喂。这不是会被扣分的规定,违反就违反了,谁在乎呢。

暑假里校园被租出去拍偶像剧,职工们正忙着撤下残留的布置。高中硬说是大学,功能型教室全被张冠李戴,艺术楼变成宿舍,生物实验室改造成社团活动室。路上没有别的人,学生已经都到教室里。早读的声音不绝于耳,没什么朝气,但毕竟人多,混在一起,姑且算是声势浩大。

小钟没有去自己的教室,而是沿着曲折的走廊,来到图书馆前。

转过盛开的珊瑚藤架,湿漉漉的粉白花色望尽,图书馆的门口现出一抹人影。

是个穿深青色西服的男子,像在等人,也像在等雨。在这校园里,他的装扮格格不入。

高中校园终究是不太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,教师日常很少穿如此刻板的正装。

他将视线转过来,她正好移开眼去看深蓝色的玻璃窗,窗上枝影摇曳,似水中捞月的痴态。

“我们是不是见过面?”

男人先开口问道。

见过。

就在刚才的地铁上,他坐在她斜对面。

略带忧郁的病容让她印象很深。糟糕的气色,黑眼圈,甚至现在她可以看出皮肤的瑕疵,但这些痕迹都没让他变得难看,反而像真古董自然磨损的痕迹,透出深敛的风韵。像在博物馆里看展,真正的宝物不会向人叫嚣说“我是个宝物”,而是就在那里,任由不懂他的人轻率贬斥,也无可奈何。现代的文化工业品却正好相反,一出现必须是最光彩照人的模样,吵吵闹闹。

那双眼睛会让人不禁遐想他的故事,一场没有爱的爱情,美丽招致的无妄之灾。眼神澄澈的一面像少年,他比她也大不了几岁。更深处却埋藏着冷淡的厌世,像在说,他已经不再年轻了。

雪松甜中带苦的气味很适合下雨天。

小钟上下打量一周,发现他手边空空,没有带伞。

“你在等雨?我可以把伞借给你。”

“多谢。”男人道,“方便在这等我一下吗?我去对面的行政楼取份文件,不耽误几分钟。如果不行,我回头把伞送过去。”

小钟点头,掏出伞递过去,“你来图书馆三楼外国文学区找我,上午我一直在。”

也许下午也会在,晚上也会在,明天,后天都在。

——还没想好。至少现在她不想回班级,只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。

此时的小钟还不知道,这话落在成年男人的耳中,被理解成另一种意思。

他果然很久才来,小钟在等他,做什么都没法专心。一见他来,她就放下手边的书,脚步轻快迎上去,“我等了好久。”

伞的每一叶都被整齐迭好,褶缝理得笔直,系上扣带,和借出去时花椰菜似的团状完全不一样。自己的不修边幅就这样被温和无声地点明,小钟有点不好意思,“很麻烦吧,一点点迭好褶皱,再卷起来。”

“还好。”

“长柄伞就没那么多事。但没法放进包里,在外面随手一放很容易忘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我经常出门忘带伞。天气预报说会下雨,带伞防备着却没下,不带伞出门却总是淋雨。”

“是这样的。”他浅浅笑。

两人聊着天在预览室外的走廊散步。小钟说很长的话,他都只是简短的回答。她以为他不感兴趣,悄悄去观察他的表情,但他会用探寻的目光回望,像一只好奇的猫猫。走廊不长,她按照他过来的方向送他,很快走到去教学楼的道口。

他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弯,走另一边。

这意思是他还想听她说话。但在她的印象里,被认真倾听是乖孩子的特权。大人从不关心坏孩子为什么变坏,只会要求她变好。很少有人这样耐心待她。

她不禁对他的身份有些兴趣,“你是新来的教师?以前好像没见过你。”

“不像吗?”

“不像。”

“也许因为我刚来。”他道,“我姓钟,教数学。”

“哦。”

一听“数学”二字,有但不多的兴趣顿时消散。但他又问:“你喜欢看怎样的书?”

“小说之类,但也不一定。只要是有趣的书,什么都看,刚才在看《呼啸山庄》。”小钟回想起书中像野生藤蔓一样的情绪,仿佛自己也被缠住,不知该如何介绍它。

卡壳许久,她才继续道,“一本名着。但是名着的标签简直误导人,害我望而生畏,很久都错过了。再有趣的书,好像和名着沾上边,都变得像个古板的老头在说教。”

“我倒觉得名着最初被肯定,是因为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,又或是印证了时代。非虚构的史料能很大程度留下事实,但窥测人心还是太难。文学是一种更好的工具。”

“听起来你喜欢雨果。”

“是吗?我读文学不多。”大钟想了想,又道,“读过大多数是古文古诗,小时候,家里大人逼我背的。”

相似的经历又让小钟找回一点共鸣,她道:“我也会看诗的。”

她的童年何尝不是被敬亭逼着学这学那,参加各种课外活动和补习班,全面发展,生怕落下同龄人。在父母高压之下成长的孩子注定不会太快乐,但别的家长都在这么做,没有办法。

再说,东亚传统的教育理念就强调吃苦,太过轻松安逸反而需要警醒。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——小钟本来背不住这段干巴巴的说教,也不理解,因为背不住挨了顿打,饿着肚子,背出来才许吃饭,再没敢忘。

被鸡娃的经历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,等她再长大些,狂躁的叛逆期就像一阵飓风摧毁大人培养她的苦心,留下满地没法重建的废墟。废墟不是可以开疆拓土的荒地。就算想放些新的东西进来,狭仄的心已难容下。

眼前的男人不一样。他身上文化人的气度,讲话慢条斯理的劲,一看就被教养得很好。

如果当时的她不那么任性,能再咬牙忍过痛苦,未来是不是也可以变得像他一样?

但这种可能性,小钟永远错过了。

她自言自语似的感慨:“你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。但现实里遇到和荧幕前观看很不一样。镜头会吃掉人身上的灵晕,好看的人出现在镜头里,不可避免美得空洞。”

小钟像刻意确认一般又看向他,却发现他在听她说话的时候,目光时不时就落在她的身上,像忽然闪起的星星。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小钟不由地紧张起来。

这算是表示礼貌的社交礼仪吗?看着对方,以表示自己认真在听。小钟不喜欢社交,更不喜欢在谈话中时时看向他人,确认对手方的存在。

大钟长久沉默,她几乎觉得说错话了。

他一看就是经常被说漂亮的那种人,相同的奉承估计已听得麻木,甚至可能还会厌烦——你们这些庸俗的凡人,好像除了皮囊就看不见别的。

最后,他只确定地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

用力表现得诚恳,同时也冷冷的。

三楼狭窄的走廊又到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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